第(1/3)页 他不情不愿地放下扁担,姥姥弯下腰,拿着塑料瓢舀着粪池里的粪水,将红桶装了七分满,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。 艾伯特被熏得快要睁不开眼睛,连连后退了好几步,差点把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。 “哈哈哈,是不是很不适应?”见他离自己两米远,姥姥尴尬地堆起笑容,“都让你不要跟着了,偏要受罪。” 她舀好粪水,调整扁担距离,准备挑起来。 艾伯特本不想管,看见她这瘦小单薄的身子,他快步上前:“我来吧。” 艾伯特蹲下身,姥姥跟他掰扯了几番,最终还是无奈地教他怎么挑粪:“你左手抓住后面,右手抓住前面“。” 艾伯特照做,随即将扁担上肩,这点坠感不强。 “怎么样?重不重?”姥姥仰头询问。 “你可以装满。”艾伯特答。 “你第一次挑,这样就可以了。”姥姥没再说话,拎着空瓢走在前面引路。 县城小道的公路蜿蜒窄小,艾伯特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。刚走几步就被喊住: “你走慢点,不然很容易溅出来。” 她跑去路边折了几根宽大的叶子,放在粪桶上,防止水飞溅。 外国人挑粪的奇特场景瞬间吸引了田里所有人的目光,高鼻梁,深邃眼窝,体型庞大,挑着粪水,他第一次挑,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 这样的画面感滑稽又突兀。 有人刚摘完油菜花,直起腰笑着打趣:“阿霞,怎么是个外国人挑粪啊?这是享清福了啊。” “没有没有,他自己要体验……”又开始闲聊了几句。 闲言笑声以及粪水的味道顺着冷风飘了过来,艾伯特站在身后,脸黑得像锅底,心里大骂老板八百回。 这一片田里种满金黄的油菜花,仿佛浩瀚无边,旁边的菜畦里,绿油油的辣椒苗长得旺盛。 这一片是姥姥的,前夫没给她钱,但也给她买了这一块较大的田,作为抚养费。 姥姥让他放下粪桶,自己拿起勺瓢在那儿浇着粪水,浇到菜根下的土里。 艾伯特震惊地盯着那浑浊的液体渗进土壤,不禁地收起目光,轻咳了起来,连忙将手握成拳捂住嘴巴。 妈的,也就是说他们这几天吃的蔬菜,都是粪水浇出来的? 一想到这,他欲言又止,想呕也呕不出来。 偌大的一片田地,两桶七分满的粪水显然不够。 艾伯特也看出来了,他一言不发地挑起空桶就往回走:“我知道路,我去挑。” 这次,他索性舀得满满的,粪水几乎漫过桶边缘。 这会儿已是早上八点多,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。 一名路过的孩童看见他挑着粪桶从自己身旁经过,他吓得躲在电线杆后,然后跑进屋里大喊: “哥哥姐姐你们快来看,有个外国人在挑粪!” 于是,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都挤在自家门口张望,甚至还拿起手机录制短视频,议论声与笑声传来: “哇塞!他好高啊,他是不是专门挑粪的?” “他好大一个!好搞笑!他这个体格挑粪水!哈哈哈!” “是外国人吧?” “对!就是外国人!阿霞家的那个老外!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他挑粪挑到哪了?” “好!把他拍下来发网上,肯定能火!” 紧接着,一群胆大的小屁孩跟了上来,离在艾伯特三米外,好奇地发出阵阵惊呼声。 艾伯特紧绷着身子,他沉着脸,加快脚步往前走,企图甩开这些尾巴。 田里的妇人也瞧见这壮观的场景,连忙伸出脑袋:“哟,小艾啊?给姥姥挑粪吗?” 另一个妇人询问:“这是哪个外国人?” “来阿霞家做客的。” “阿霞家啊,那我知道了,这个小艾看着就很能挑,等会可不可以也来给我挑一挑啊?” 妈的!艾伯特黑着脸,几乎是小跑地跑开。 可他挑着满满的两桶粪水,脚步越快,红桶晃动得越厉害,浑浊的粪水顺着桶边渗了出来,溅得他腰下裤腿都是…… 他停下想控制粪水,可惯性让红桶晃动得更强烈,更多的粪水泼洒而出,顺着裤腿往下淌。 黏腻的触感让他几近崩溃。 身后传来小孩子们肆无忌惮的笑声,大人也笑得合不拢嘴。 艾伯特咬着牙,不管不顾地挑着扁担逃离现场。 粪水边跑边洒,在身后留下一串串水渍。画面滑稽搞笑,更是引得路边的人捧腹大笑。 一名不远处的妇人笑得走了过来,用艾伯特听不懂的方言对姥姥道: “阿霞,你不晓得刚才有多老火!介个外国人哈哈哈,楞个儿高,没得技术,边跑边洒,一群娃娃在后边追着笑!” 姥姥震惊地瞪大眼睛,连忙扔下手里摘好的油菜花跑了过去,刚走没几步,看见那条大蟒蛇,歪歪扭扭地挑着粪水。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,裤子鞋子全湿,桶内的粪水索然无几。 “哎哟……你这孩子……”姥姥又好笑又心疼。 艾伯特低头看了自己的腿裤,彻底陷入绝望。 那妇人还在笑着想要上来说话,就被艾伯特恶狠狠地瞪着,抬嗓子低吼:“你再笑试试!一枪崩了你!” “哈哈哈!不笑了不笑了,哈哈哈!”妇人笑得擦了擦眼泪,继续开始忙自己手里的活。 艾伯特气得胸口起伏,“附近有水吗?冷水就行。” “有,我带你去河边。”姥姥忍着笑,毫不嫌弃地把他拉到附近的河水,“你这么高大的个子,挑起来肯定容易晃,下次别装那么满。” 姥姥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舀起河水,往他身上拍了拍。 “我自己来。”艾伯特蹲下身,用河水反复清洗身上的污渍。 姥姥不忘念叨着:“也是为难你了,我应该提醒你的。” 艾伯特紧绷着脸,这比执行危险任务还要难受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