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骆粥坐直身子笑道。 “这般明目张胆的通敌?” 曹正淳心神大震道。 “哼!” “寒露亭一役,尚且还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他们便能拿出八百具甲胄作配围杀本官。” “到了北疆天高皇帝远,把粮草卖与燕人又算得了什么?” 骆粥嗤笑出声道。 “如今粮草被劫,想来陛下也要为银子的事情发愁了,正好把谢侍郎那个散财童子给的那笔银子交与陛下吧,此番雪中送炭之后,想来陛下对伱们东厂的信任也能到达一个新的地步。” 骆粥思索片刻后望着神情疑惑的曹正淳继续道:“本官需要北疆战事很乱,却不想徐老将军战败,毕竟拖下去,对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。” “何况,这笔银子只能解陛下燃眉之急,却解决不了北疆沉疴痼疾……” “之前还担心,徐老将军去后,燕人久攻不下会退走,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可能了,有一群人扯后腿,任他正面稳如老狗,也躲不过背后捅来的刀子!” 骆粥幽幽道。 “且把续粮草让徐将军继续打吧……” “最好是两边人都把脑浆子打出来……” “等到本官明日出狱之后尽快把朝堂的事情都处理完了,还得去北疆一趟,把他们一起收拾了……” 忽闪的烛光落到骆粥的眼中, 莫名的有些骇人。 …… 翌日, 李府, 天色未亮李知节便早早的起了床,换上了上朝的官服。 “老爷,您今日当真要去?” 一旁管家欲言又止道,如今朝堂上的局面早就浑浊无比,自然不愿自家老爷去趟浑这趟水。 “昨夜东厂的番子送信来了,看样子,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。” “老夫若是在不入朝,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上朝的机会了……” 李知节苦笑道。 “对了,” “你且把府上的账目拿与老夫看看。” 李知节理了理官服后继续道。 “老爷您这是何意?” “昨日东厂的番子走后,老夫往日在户部的门生也送信来了,北伐粮草被劫,陛下正缺银子,老夫作为顾命大臣,虽然不愿意得罪于其他同僚大臣,可也得拿出点样子来。” 李知节长叹了一口气道。 “大人您请看。” 不多时, 那管家便捧着府上的账目递了过去。 “还有三万六千多两银子的结余吗?” 李知节看完账本喃喃道,朝廷俸禄不多,加上每年府里几十口子人开销不少,对于还能剩下真的多银子也算是有些意外。 当然,这些银子并非是贪污受贿,又或是以权谋私得来的,都是老家那边的乡绅挂在自已名下的田产,想要借着自己的名头不纳税,自然也得有些分润,属于在正常不过的外水,还是李知节竭力抑制的情况,不然名下挂个千顷良田也不过分。 毕竟三年清知县尚且十万雪花银,朝廷俸禄给的少,可他们捞银子的法子却是不少,而自己作为门下省侍中堂堂正二品的官员,若论清贵尚在六部尚书之上,按照他的品级来说算得上实实在在的清廉。 当然如同海瑞一般,想来不论是在那个朝代为官都是做不长久的。 “余下六千两吧,其他的三万两银子都规整出来,捐与朝廷吧……” 李知节合拢账本道。 “小的,这就去办。” “对了,老爷,如今上京城中的百姓尚且还不知道北伐失利的事情,要不要用余下的银子,提前囤一些粮食。” “等北伐失利的消息传开之后,粮价免不得还要上涨,到时候在转手卖出,想来番几倍是不止的,也整好抵上这次的亏空。” 那管家刚走出几步又顿了顿道。 “啪……” 那管家话音还未落下, 李知节便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。 “老夫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!” “陛下姓朱,而老夫姓李,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囤粮发国难财,外姓之人,整日想着从他朱家的锅里捞银子,你有几颗脑袋够砍?” 李知节厉声喝道。 “老爷,小的错了。” “小的,也是想着屯粮是正常的买卖,咱们不做别人也会做,何况几千两银子投进市场里,也溅不起几滴水花,这才犯了糊涂……” 那人见李知节发怒的面容慌忙跪倒在地解释出声道。 “哼,别人做是别人的事情,老夫管不着,但是我李府的人却是做不得!” “若是老夫在听到诸如此类的言语,定将你逐出府门,乱棍打死!” “另外,你且听清楚了,把老夫的话传下去,这段日子,哪怕是消息传开之后,府上任何人不得囤粮,便是柴米有盐也不得添置,就用着以往剩下的,也够几个月了……” “老爷,您放心,我亲自盯着。” “嗯,老夫上朝去了。” 李知节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挥袖上轿往朱雀街的方向驶去。 …… 皇城, 大殿, 细细看来,今日上朝的人数竟是还要远远胜过昨日,昨日大朝会推迟之后,那些品级低微的京官也没有离去,依旧是等在殿外。 而大殿之中相较昨日,也明显拥挤了许多,除了那些高品级的文武官员之外,还多出了几位身穿四爪蟒袍的亲王,以及身穿斗牛服,麒麟服的大离勋贵,将大殿凑的满满当当。 “有事起奏,无本退朝!” 按照章程,宦官唱和之后早朝算是正式开始了,而此时的氛围却是异常的沉闷,昨天大朝会百官逼宫的阴霾还为散尽,如今又多添了北伐失利的阴影。 话音落下良久依旧无人应答。 朱明的目光径直落到了那兵部尚书李道平身上,四目相对,后者战战兢兢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。 “臣有本奏!” “陛下就在昨日戊时,兵部接到了北疆传回来军情,渔阳郡被破,粮草被劫……” 李道平跪倒在地道。 “嘶……” 话音落下, 那些消息闭塞的官员闻声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,至于那些身居高位,消息灵通之人俱是沉默不语,粮草被劫,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。 唯独在左侧皇亲国戚之列,一体态圆润的亲王听闻“粮草”二字,眉头一挑,低头暗自思虑起了什么。 “户部尚书,周大人你且拿个章程出来吧……” 朱明按照昨日在御书房中定下的章程开口问道,自己作为皇帝,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直接开口道。 “陛下,如此尚有六百万两银子的空缺,老臣这般已经是尽心竭力,实在是无以为继,还望诸位大人能慷慨解囊……” 周学斌闻声咬了咬牙出声禀报道。 “嗯,如周尚书所言。” “如今国难当头,想来诸位大人也是不会吝啬这点银子的,算起来今日上朝的拢共有一千六百三十二位官员,凑一凑,莫约也能度过这个难关。” 朱明说罢目光望群臣身上扫过, 众人皆是低头不语。 “臣……” 左侧前列,李知节闻声张了张嘴,可刚刚吐出一字,大殿之上所有的目光都落了过来,最终还是闭上了嘴。 “呼……” “倒是朕唐突了。” 朱明望着默不作声的群臣,心底有一股子无名怒火窜上心头,到底还是自己想得简单了,索性直接道: “朕先行牵个头吧,内库中共有余银二百三十六万两,朕便从中拨出二百万两银子,余下的银子便有劳诸位了!” 朱明大袖一挥道,他也算是下了血本,要知道内库的银子是自己可以随意支使,属于他的私房钱,如今也是一下子拿出了一大半。 “另外,也请诸位叔伯也都站出来说句话吧,给诸位大臣做个榜样。” 朱明深吸了一口气后从龙椅上起身对着那些同为朱姓的长辈拱手道,态度放得极低,父皇余下的子嗣并不多。 朝堂之上余下的数位亲王大多都是先皇的兄弟,因为诸多原因留在了上京城中没有前往封地,算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。 这次倒没有冷场, “陛下,国朝处于危难之际……” “臣等皇室宗亲定是义不容辞!” 话音刚刚落下一位体态圆润的亲王便走了出来,出声响应道,此人乃是硕亲王,是自家父皇的亲二弟。 “呼,如此便有劳王叔了。” 朱明见状长舒了一口气,这事只要有人应话便好办了许多,说话间语气也是不由自主的亲近许多,望着那体态圆润的硕亲王,也是莫名的顺眼不少。 依照大离朝的规矩,一众亲王,乃是一字王,每年的俸禄有一万石,而郡王则是两字王,一年俸禄是两千石左右。 单单是粮食不值钱,可每年宫里还有各种名头的赏赐,加上他们在上京城中也有自己的生意,每年的进账也是不少,不论如何十来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。 “陛下,放心!” “臣便是砸锅卖铁也得……” 硕亲王站在朝堂正中义正言辞道。 “那便请王叔定个调吧!” 朱明听他说完也是安心了不少,于皇室宗亲而言,这调子自然也是订的越高越好,让后边那些大臣羞愧一些,或许也能多拿出一些银子来。 “嗯,陛下看五千两如何?” 硕亲王试探性的问道。 “嗯?” 朱明闻声怔了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。 “那,要不,” “六千两?” “七千两?” “罢了,罢了,臣也算豁出去了!” 硕亲王见朱明脸色不对咬牙道。 “臣,愿捐银八千两!” 硕亲王说道最后,挺直脊背高声道,硬生生的把八千两银子喊出了八十万两银子的气势来。 话音落下, 群臣面面相觑, 便是身后那些同为皇亲国戚之人也是掩面不语。 “你,你,你……” “你让朕说你什么好!” “你就是这般定调的?” 朱明手指着硕亲王胸口止不住的起伏道。 “陛下,臣家里穷啊,亲王府里还有几十张嘴等着吃喝,您算算,臣那些不成器的子嗣,足足三十二人,一个个终日游手好闲,吃王府里的,喝王府里的……” “臣没了法子,也是寻思着在多生几个,估摸着总能有几个成器的,这不,前些日子刚纳了几房妾,又是一大笔开销,这八千两银子还是臣精打细算,节衣缩食这才省下来的…… 说罢, 那硕亲王还缩了缩肚子。 “你……” “罢了,罢了……” 朱明望着委屈巴巴硕亲王暗摆了摆手道,对这人荤腥不忌的性子也算是有了新的一番理解。 早些年,他狗屁倒灶的事便干了一箩筐,可奈何他活好,四处留情不说,还能留种,朱家两百多年传下来,沾亲带故之人以十万计。 只是近来几代,直系血脉越发稀薄,这人倒也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,为朱家贡献了一分力量,父皇在世的时候也全当他是一头种马养着,为整个朱氏宗族开枝散叶。 第(2/3)页